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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世之謎被提上日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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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世之謎被提上日程了

一直纏綿病榻, 湯藥不離口,意識時而清醒,時而糊塗, 身子早就被掏空了, 不過就是靠著靈丹妙藥續命罷了。

人有生老病死, 這是自然法則, 縱是上古神明, 也總有身歸混沌之時。因此,虞宗主只是震驚夫人驟然病逝, 卻半點沒有懷疑, 她是被人算計而死。

哪怕藥王谷的人親自驗屍,也斷然查不出什麽蛛絲馬跡,就算有高人察覺出, 虞夫人的死因是虛不受補, 要拿此事, 來向沈雲意問罪, 沈雲意也是不怕的。

誰又能證明,日常就吃大量靈丹妙藥續命的虞夫人, 最終壓死她的稻草, 就是沈雲意給她的丹藥呢。

更何況,沈雲意又不是醫修, 他只不過是身懷肉靈芝,血肉可入藥罷了, 救人心切之下,他好心好意放了心頭血, 還取了一片龍鱗給虞夫人當藥引子,縱然藥效當真過量了, 最多也只是無心之失罷了。

就連虞宗主也有推脫不了的關系,那丹藥可是他親手餵進虞夫人嘴裏的呢。

他完全可以在餵夫人服下之前,讓人檢查丹藥,以及夫人的身體狀況,但他卻相信了沈雲意。

沈雲意就是利用了虞宗主的信任,十分順利地借刀殺人。

當年找人毀了他母親清白的罪魁禍首,如今慘死在他手裏,他本該是很痛快的。

可不知為什麽,當他看見虞綾穿著孝服,跪在靈堂上,幾度哭暈在裝有他母親遺體的棺槨邊上時,竟隱隱有些煩悶,沒有他想象中,報覆後的快意。

尤其當他瞧見,虞宗主僅僅一夜,原本烏黑的頭發,就染上了幾抹霜白,還驟然蒼老了許多,更是心煩意亂得緊。只覺得有股子怨氣,堵在胸口,揮之不去。

以至於他快裝不下去了,草草在人前敷衍了幾句,就借口身子不適,逃也般地離開了靈堂。

回到房間後,猛灌了一大杯涼茶,沈雲意才冷靜了幾分。

他清醒地明白,自己之所以會感到煩悶,是因為情,他對虞家父子,生出了幾分親情,所以才會被他們的喜怒哀樂所影響。

可這對沈雲意來說,並非是件好事,無論是什麽情,都只會牽絆住他,讓他無法放開施展拳腳。

看來,是他最近閑散日子過久了,都快忘記自己原本是什麽樣的壞東西了。

他不後悔害死虞夫人,相反,他反而有些遺憾,不能以牙還牙,以血還血,讓虞夫人感受一下,當年文婧受過的傷害。

冷靜下來之後,沈雲意對著鏡子,照了照自己的臉,不知是不是心頭血放多了的緣故,他的皮膚都暗沈了許多,要是魔龍在此就好了,他只要和魔龍雙修一番,很快就能恢覆了,偏偏魔龍回龍宮去了。

也不知道,魔龍現在怎麽樣了。

什麽天誅不天誅的,沈雲意倒是不信,魔龍只是在人間走動,一沒擅自插手人間事,二沒在人間胡作非為,老天爺是吃飽了撐得慌麽,要罰魔龍天誅?

真有使不完的牛勁兒,不如把天底下行兇作惡,殘害良家婦女,拐|賣人口,逼迫賣|淫的惡徒,閃下天雷當場劈死。

不過……不管怎麽說,既然龍宮待著比較安全,沈雲意縱然想念魔龍的身體,也強忍著,不找他出來。

沈雲意情不自禁,拿起了一直貼身藏著的龍目,好似一顆碩大的夜明珠,靜靜盤旋在他的掌心,他望著龍目,龍目也在望著他,明明已經脫離了本體,卻似還“活”著,眼神裏竟浸滿了擔憂,似乎是在為沈雲意的處境,而發愁。

他都能想象得到,如果魔龍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,肯定是定定地瞧著他,濃眉緊鎖,還會將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,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,像極了上了年紀,還愛瞎操心的老父親。

想到此處,沈雲意不由笑出了聲,但他又不想讓魔龍知道,自己是沖著他笑的,索性就抓住龍目,重新貼身藏了起來。

才一藏好,外面就傳來吵鬧聲,出門拉了個侍女打聽才知,虞綾傷心過度,竟又暈了過去。

略一思忖,沈雲意便跟了過去,在他的安撫之下,虞綾短暫地睡了過去,一直到了晚間,虞宗主過來探望,見沈雲意也在此,又對他表示感謝。

沈雲意與虞宗主一道兒,走至了隔間,聞言搖了搖頭,故作悲切地長嘆口氣:“也不怪阿綾會如此,他才失去舅舅,如今母親又驟然離世,換作是誰,都經受不住這般打擊。更何況,他還年紀尚輕。”

虞宗主默然,神情頗為倦怠,曲指揉了揉眉骨,看樣子很累了。

沈雲意見狀,索性繞到他的背後,為他捏肩,手才一搭上,虞宗主就楞了一下,隨即擡手覆在他的手背上,握著他的手,將人引到自己面前來。望著面前一身素衣的沈雲意,再次想起了故人。不免稍微恍神。

“兄長……?”沈雲意輕輕喚了一聲。

虞宗主這才緩過神來,示意沈雲意坐到他旁邊來,略一思忖,才道:“你雖不比阿綾大上幾歲,但行事比他穩重許多,不僅資質過人,還聰慧果敢,心胸也遠勝常人,若阿綾有你一半,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阿綾自有阿綾的優點。”沈雲意笑了笑。

“他是我兒子,我又怎會不了解他?他縱有萬般不好,但總歸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。實則在我心裏,對他一直都是滿意的。”頓了頓,虞宗主擡眸看了沈雲意一眼,又道,“他從小就任性,性子也比同齡孩子執拗些,又被他母親舅舅百般袒護溺愛,而我從前性格急躁了些,有心好好管束他,然而,卻下手重了些,他總是畏懼我的。如今,他母親和舅舅,相繼離世,與我這個父親,又不親近,自小又不喜同人交朋友,唯一一個朋友還……”

話到此處,他還長長嘆了口氣,沈雲意就明白,虞綾從小到大,唯一真心相交的朋友,就是寧長澤了。

而虞綾的真心,也沒有被辜負,寧長澤也確實待他真心實意,可卻被沈雲意親手摧毀了這一切。

“我知道,夫人的死,對阿綾的打擊很大,他心裏憋悶難過,卻又無處宣洩,若是可以的話,我希望你能安慰他幾句,引他盡快走出來。他還年輕,往後的日子還長著。藥王谷,還有昆侖宗,早晚有一日,要盡數交到他的手上,若是他連這種打擊都承受不住,日後要如何管理兩個宗門?”

這完全就是年邁的老父親,一心一意,在為自己年輕不懂事的兒子考慮未來了。

沈雲意有時候真的很羨慕虞綾,反正他也聽明白了,虞宗主言下之意,只怕是想撮合他和虞綾在一起。但礙於夫人剛死,就提及兒子的親事,並不妥當,只能旁敲側擊,請求他多開導開導虞綾。

若是能得虞宗主的青睞,與虞綾成親,這對沈雲意來說,自然是好事一樁,反正虞綾是他的表弟,又對他真心實意,只要他倆結為了道侶,那麽沈雲意就能名正言順成為虞宗主的兒子了。

就以虞宗主的為人,以及對他的喜愛,定會視他為親子一般。

若是換作從前,沈雲意必定會答應,但如今卻有些猶豫。

在沈雲意潛意識裏,他真正想結為道侶的人,只有魔龍,哪怕沈雲意曾經想左擁右抱,尋遍天下美人,助自己修煉合歡術,也曾動過要讓虞綾和寧長澤,甚至是虞宗主一同侍奉自己的心思,可他從來沒想過,要真正地拋棄魔龍。

魔龍一直被他擺在正宮的位置,從未變過。

因為在沈雲意在來,魔龍是這個世間,最適合他的男人,修為高深,容貌出眾,背景驚人,還是神族,方方面面都是拔尖兒的。

人往高處走,水往低處流,沈雲意不可能在垃圾桶裏找男人,要找就找最厲害的。

片刻後,沈雲意打了個太極,只道:“阿綾是兄長唯一的兒子,我敬慕兄長,自然也會善待阿綾。如今他母親才剛病逝,無須兄長吩咐,我自會好好寬慰他。”

眼下之意,他過來照顧虞綾,一則是看在與虞宗主的情分上,二則是憐憫虞綾剛失去母親,無關什麽兒女私情。

但他也沒有把話說得太死,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。

虞宗主也是個聰明人,自然一聽就懂,便岔開了話題,他道:“對了,雲弟,我此前聽你曾提及過,你並不知你的親生父母是何人。”

沈雲意聽他突然提及此事,想起三天前,虞宗主曾經帶人離開昆侖,也不知道去辦什麽要緊之事了,如今看來,或許是去查證當年一事。便如實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。

並故意告訴虞宗主道:“我的養父母雖家境清貧,但待我倒是極好,曾經也為我尋過大夫治病,那大夫便說,我並非是一出生,就有不足之癥,導致的愚笨,反而是出生後,被人重傷所致。”

“哦?竟有此事?”虞宗主神情一凜,又追問起來,“是何人所為?這般行事狠辣,連尚在繈褓中的嬰孩都不肯放過?”

“我也不知,那時我還很小,又一直愚笨不堪,只是依稀聽說,是一個滿身是血的修士,將我丟到了亂葬崗裏。”沈雲意一邊說,一邊註意著虞宗主的神情變化,緩緩道,“但那個人是誰,也沒人知道。我還聽我的養父母提及過,說我可能不是什麽貧苦人家出生的孩子。”

“怎麽說?”

“因為,當時包裹著我的被褥,乃是蠶絲被,在他們看來,異常名貴。”這些都是沈雲意編的,他大概率當時只是赤|身|裸|體,被丟在了亂葬崗,反正村裏的人都死絕了,這麽多年過去了,也無從查證。還不是隨便他編?想了想,他又道,“那被褥應該是我的生身母親,一針一線親手為我縫制的,上面有好看的花樣。”

只不過,他並不了解文婧的喜好,只是從她嫻靜的性格推斷,她或許會喜歡梅蘭竹菊,這種文雅之物,遂告訴虞宗主,“被褥裏還夾著一方絲帕,上面繡著墨梅。”

“蠶絲被,墨梅……如此看來,確實不像是貧苦人家所生的孩子,那麽,你當初就是被仇家擄走,又將你丟到亂葬崗中,任由你自生自滅了。”虞宗主陷入沈思,他三日前,就是帶人前往沈雲意小時候待過的村子查證,可十多年前,那裏發生過瘟疫,村裏的人死絕了,那裏早就成了一片荒村,什麽也沒查到。

只是在附近的鎮子上打聽到,那個村子確實有一對老夫妻,從外面撿回來一個孩子,而且還是個傻子,那小傻子後來就被一位老仙人帶走了,這麽多年,再也沒有消息了。

只不過,約莫一月前,來了個年輕俊美的公子,曾經打探過村子的方向,據那人描述,此人就是沈雲意無疑了。

事實上,確實是沈雲意。

他離開神魔道後,曾經去過那裏一次,在一片荒墳中,找到了養父母的墓碑,祭拜了一二。

雖然小時候過得特別艱苦,他天天吃不飽飯,出去撿垃圾吃,但他還是很感激那對老夫妻,要不是他們,沈雲意活不到遇見老師父的那天。

“或許吧,”沈雲意長嘆口氣,“我有時候,也會想起他們,若是我的親生父母還在世,這麽多年來,應該也會找我罷,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,我想,他們應該是不在世了,如果還在世,又怎麽可能不要我了……”

“不在世了……”

虞宗主更加懷疑沈雲意的身份,越看他,越覺得他和文婧眉眼相像,若只是他一人這般覺得,倒可能是他思念過度,但連師堯,甚至是虞夫人都會錯認,想必事情絕不會那般簡單。當即就握住沈雲意的手道,“雲意,待我料理了你嫂嫂的喪事,你隨我去一個地方可好?或許,我能幫你找回你的親生父母。”

沈雲意笑道:“好啊,我什麽都聽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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